武力的怪胎：大唐帝国与罗马帝国害同一种病，经历同样痛苦而亡

唐初，实行的是“亦兵亦农”的府兵制。所谓“府兵制”，简单地说，就是唐统治者将土地分给农民，得到土地的农民则必须服兵役，成为府兵，随时为帝国征战沙场，并且出征时要自带武器、战马等军事装备。一旦征战结束，战士们便回归乡野，重新做回农民。这种制度的好处一是府兵们自己有田，朝廷不需要另外花钱养兵，没有财政压力；二是府兵们战时当兵，闲时务农，与唐朝的将官们相处时间不多，培养不起感情来，难以形成兵将割据称雄的局面。

（唐玄宗）

可是这种制度在唐玄宗时期难以为继了。府兵制的基础是国家手里必须有地，政府才能以地养兵，可唐玄宗时期，国家手里没有土地了；而地主阶级大肆兼并土地，很多军户手里的田地被他们兼并掉，军户们生活都难以维持，只能逃跑或另谋生路。一句话，府兵制崩掉了，唐朝只能招募士兵，也就是实行募兵制。

然而募兵制有一个非常大的弊端，就是招募来的士兵是职业兵，常年与将官们在一起，一起生活，一起作战，容易培养感情，形成兵将割据称雄的局面。唐玄宗前期实行募兵制，后期便出现了安禄山这样的割据势力，并在公元755年引发了“安史之乱”。偌大的唐朝就是因为“安史之乱”走上了下坡路。之后，唐政府虽然平息了安史之乱，却元气大丧，并从此陷入“藩镇割据”的混乱状态中，浑浑噩噩又过了150多年，最终在黄巢起义的风暴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
二、罗马帝国害同样的病而亡

在欧洲盛极一时的罗马共和国与罗马帝国，与唐朝的情况惊人的相似。

罗马共和国最初的兵制叫“公民兵制度”，当兵的都是罗马的公民。公民在经济上拥有土地，在政治上拥有管理国家的权利，那么作为代价，他们在军事上就要服兵役。一旦战争发生，他们必须自带武器与装备，上阵杀敌，保家卫国。可见，在这里，罗马的公民与唐朝的府兵很相似，有田、有产业，也有服兵役的义务。“亦兵亦农”的特点很明显。此兵制的优点也相似，国家以田养兵，财政压力小；兵与将不固定，不易形成割据势力。

当然，结果也相似。由于土地兼并的大量存在，罗马普通公民的田地越来越少，乃至于无。没有了地，谁还愿意为国征战？所以公元前107年，执政官马略改革了军制，将公民兵制度改为“募兵制”，开始了大规模的募兵行动。

（罗马士兵）

募兵制虽然暂时增强了罗马军队的活力，但也加重了罗马的财政负担。尤其是招募的兵将之中有大量不服管教的日尔曼人，日尔曼人在军队中逐渐强大起来，形成难以控制的割据势力。他们反过来攻打罗马，不屈不挠，日削月割，最终在410年攻破号称永恒之城的罗马城。476年，日耳曼人奥多亚克废西罗马皇帝，西罗马帝国覆灭。

西罗马帝囯灭亡后，东罗马帝囯也害同样的病，内有军队割据之苦，外受蛮族入侵之痛。为了加强军事力量，节省军费开支，公元7世纪，东罗马帝囯进行了“军区制改革”，将帝囯各行省改革为由军队将军领导的军区，实质上又将募兵制变回了“亦兵亦农”、“兵农合一”的以地养兵模式，变回了共和国时期的公民兵制度。这一改革像打了强心剂，使得东罗马帝国又多活了数百年。

然而，土地兼并这个魔鬼总是存在着，当大地主兼并了太多土地，军区无地再分时，土地与兵役相结合的军区制改革也在12世纪寿终正寝了。东罗马帝国也随之衰落，终于在1453年5月，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持续2年的进攻中，轰然倒下。

（东罗马帝国都城君士坦丁堡被攻陷时的情景）

三、大唐帝国与千里之外的罗马帝国为何死于相同的病？

唐朝与罗马相距千里，为什么会生同样的病？

其实，这是所有古代国家都绕不过的死循环，根本原因是古代国家生产力不够发达，没有工业，仅靠农业和有限的商业收入，很难供养庞大的军队。土地与兵役相结合的方式，才是当时最佳的养兵方式。可是由于土地私有制的存在，土地兼并一直持续着，它一点点地蚕食了军户们的土地，总有一天会彻底毁掉“以地养兵”模式。“以地养兵”模式结束，进入募兵模式，“募兵制”的天生弊端———割据势力又会在几十年之后威胁到中央，由此产生中央与地方长期而胶着的争夺战，最终毁掉囯家。

所以，我们看到中外历史上每个国家在朝代之初，都倾向于实行“以地养兵”的军事体制。比如中国北魏到唐朝的府兵制，明朝初期的卫所制，金的猛安谋克制，满族的八旗制等。再比如罗马共和国的公民兵制度，东罗马的军区制，西罗马灭亡后，在其领土上建立的法兰克王国开始实行的采邑制，也是“土地—兵役”模式……